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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铭心教授是全国第四批名老中医， 早年跟随钱 伯煊研究员、 王绵之教授， 后又师从新疆名医张徇邦教 授， 业医 40 余载， 学验俱丰。周师擅长辨证治疗各种 疑难杂病， 在临证组方及治疗策略上均有独到之处。 笔者有幸从师于周教授， 获益匪浅， 特根据侍诊体会将 其使用单元药组配伍组方用药特色介绍如下。 1 单元药组内涵 单元药组是周老师在临床用药经验上提出的组方 概念， 指根据既往经验通过二药、 三药或更多味药物预 先配伍组合成具有某种功能的药物组织单元， 临床可 将这些不同类型的单元药组联缀为临证处方。 单元药组基本为固定配伍， 具有比单味药物功效 强， 但又比复方应用更灵活的特点。其结构类似于药 对， 又不拘限于药对， 药对虽具有某种治疗功能， 但常 不具备联缀组方的功能。而单元药组可为针对某种疾 病的基本病机而设。另外， 单元药组可联缀组方， 经过 辨证， 联缀其他针对本病寒、 热、 虚、 实等证候或其他症 状表现的不同单元药组组方。 针对基本病机的单元药物合并兼证病机的单元药 组是周师联缀组方的常用形式。周师认为， 多数疾病 均有相应的基本病机， 抓住基本病机即是抓住了治疗 疾病的关键。因此， 周老师在联缀组方时虽随证配伍 不同的单元药组， 但更加重视运用针对基本病机的单 元药组。 2 常用单元药组 单元药组的配伍有来自师承和中医经典的组方， 也有来自于周师自身临床实践。临床周师常使用的有 60 多个单元药组， 因篇幅有限， 下面仅举例说明。 如治疗寒滞胃痛的单元药组— — —香附、 高良姜、 藿 香， 是在传统治疗寒滞胃痛的良附丸药对基础上加藿 香组成。藿香可化湿和中止呕， 周师临床中观察到寒 滞胃痛多有舌苔白腻， 加藿香入良附丸可提高治疗寒 滞胃痛的疗效， 因此三药组合为治疗寒滞胃痛的单元 药组。 又如治疗心肺之气上壅常以旋覆花、 茜草、 丹参、 檀香组成单元药组以 “排闼宗阳” ， 治疗心气壅滞、 降心 肺之逆。该单元药组来自于《金匮要略》 的旋覆花汤， 旋覆花汤由旋覆花、 茜草、 丹参组成， 治疗表现为“前胸 疼痛， 如用手捣方舒” 之肝着证， 而周师经临床验证发 现旋覆花汤加檀香具有活血化瘀、 降心肺之逆气之功， 故此方被引用为单元药组， 并在复方中加以应用。 再如羌活、 威灵仙、 姜黄本可祛寒湿、 通痹止痛， 周 师临床因偶遇以此方治疗痛经取效， 此后将此数味药 运用于寒瘀阻络的痛经， 再配合白芍、 延胡索、 艾叶缓 急温经止痛以增疗效。因此此六味药的单元药组常用来加减治疗痛经。 3 常用联缀组方 除上述几个典型的单元药组之外， 在单元药组的 应用中， 更常用的是针对基本病机的单元药组的联缀 组方， 举例如下。 周师认为肺系疾病的基本病机是肺气上逆， 常用 的单元药组是炙麻黄、 前胡、 桑白皮、 桑叶、 甘草， 该单 元药组可宣肺降气， 是肺系疾病的基础单元药组。本 单元药组由麻杏石甘汤变化而来， 麻黄发表平喘止咳， 前胡化痰理气止咳， 周老师喜用前胡代替杏仁， 认为可 避免杏仁之小毒， 疗效不受影响。以桑白皮、 桑叶代替 石膏， 因石膏大寒， 脾胃虚弱则易腹泻， 桑白皮甘凉， 不 易伤及脾胃， 亦可泄肺止咳， 配合桑叶加强止咳， 甘草 和诸药。肺系疾病还有其他一些单元药组如三子养亲 汤的三味药葶苈子、 莱菔子、 紫苏子， 用于肺气壅盛、 痰 声重滞;细辛、 五味子、 干姜三药的单元药组常用于哮 喘或寒咳;陈皮、 法半夏、 胆南星用于痰黏不爽;黄芩、 鱼腥草、 败酱草三药药组用于肺热咳嗽。根据辨证在 基本单元药组的基础上配合上述各个单元药组混合 使用。 脾胃疾病以胃失和降为基本病机， 基础单元药组 是半夏泻心汤加减方， 由法半夏、 黄芩、 黄连、 白术、 枳 壳组成。其中半夏降逆和胃， 白术健脾化湿， 黄芩、 黄 连清郁热， 枳壳顺降胃气。脾胃疾病还有其他一些单 元药组， 如黄连、 吴茱萸、 乌贼骨。三药药组常用在基 本单元药组基础上， 解肝胃郁热所致的泛酸、 烧心;寒 滞胃痛的单元药组是香附、 高良姜、 藿香;白芍、 延胡 索、 木香是理气和胃止痛的单元药组;腹泻的单元药组 是大剂量茯苓、 厚朴， 两药剂量可分别用到 30 g 以上， “通因通用” 为法， 利湿止泻。以上述半夏泻心汤加减 方构成的单元药组为基本药组， 随证变化， 联缀其他脾 胃病单元药组常组成脾胃病方剂。 泌尿系常用基本单元药组为萹蓄、 瞿麦、 木香。其 中萹蓄、 瞿麦清热通淋;木香理气以助通利。金钱草、 海金沙、 鸡内金三药单元药组化石清热， 用于石淋;地 榆、 大蓟、 小蓟、 白茅根四药单元药组可清热凉血止血， 常用于血尿， 在妇科用于功能性子宫出血或更年期出 现的血崩证;黄芪、 茯苓二药药组可益气通淋， 用于 劳淋。 妇科单元药组变化较大。当归、 益母草、 香附、 赤 芍或泽兰组成为常见单元药组。其中当归和血， 益母 草调理胞宫， 香附疏肝理气， 赤芍、 泽兰活血化瘀， 调理 胞宫气血。黄芩、 鱼腥草、 败酱草三药药组用于胞宫积 热;三棱、 莪术、 鳖甲、 牡蛎活血化瘀， 软坚散结， 用于痰 瘀有形之邪的子宫肌瘤;肉桂、 土鳖虫、 刘寄奴活血化 瘀， 常用于闭经之实证;熟地黄、 阿胶、 紫河车可滋养冲 任气血， 不但用于闭经虚证， 也常用于其他妇科诸 虚证。 另外， 临床常针对具体病情还需调整药组内部药 物用量， 如上述提到的胃寒滞痛的高良姜、 香附、 藿香 等药物适宜寒性胃痛， 症状表现以胃寒而痛为主则高 良姜为君， 如以外感所致胃脘痛为主则以藿香为君， 如 妇科病兼胃脘不适则又应以香附为君， 君药者需重用。 若针对湿阻小肠与膀胱的单元药组— — —萹蓄、 瞿 麦、 木香， 一般辨为湿热为患， 以萹蓄为君， 瞿麦为臣， 木香为佐， 但如湿热侵及血分出现血尿， 则又应以瞿麦 为君， 萹蓄为臣。 由上可知， 单元药组联缀组方的应用离不开基本 病机的认识， 也离不开辨证施治。 4 临证经验 周师提出以单元药组联缀组方， 将单元药组应用 于不同的疾病中。不管主证或兼证， 一般只要有相应 病机的出现， 即可配伍相应的单元药组。如上述高良 姜、 香附、 藿香的单元药组的应用， 如类风湿关节炎合 并胃寒而痛(痛可能不显著)的兼证病机， 即可在治疗 类风湿关节炎的药组中加入该单元药组以主次兼顾， 提高疗效。 再如针对心肝不和的单元药组(由珍珠母、 生龙 骨、 生牡蛎、 天麻、 云茯苓、 五味子组成)常出现在周师 治疗更年期综合征、 失眠、 月经不调的处方中， 在这些 病症中常有心肝不和的病机， 故可用此组药物针对性 治疗。 白芍、 威灵仙、 天麻、 延胡索是周师治疗痛证常用 药组。其中白芍养阴养血、 舒筋缓急;天麻质润多液， 可养血息风、 祛风止痛;威灵仙性辛温有小毒， 可通络 止痛、 祛风除湿。三者合用可缓急止痛， 减少威灵仙之 辛燥刺激性。该药组常用于各种痛证如胃痛、 痛经、 关 节疼痛等病症。 杜仲、 川断药组可补肝肾、 强筋健骨， 治疗腰腿诸 症， 补而不腻， 合用桑寄生， 可用于保胎方中。 纳差胃寒而心悸， 可考虑以半夏泻心汤为主的单 元药组加高良姜、 香附、 藿香药组以解决胃痛， 再合以 旋覆花、 茜草、 丹参、 檀香以活血降气化瘀解决心悸;又 如失眠的患者有纳食不香、 头晕等症， 可以治疗心阴不 足失眠的单元药组酸枣仁、 合欢皮、 夜交藤联缀潜和心 肝的单元药组天麻、 钩藤、 生龙骨、 生牡蛎、 珍珠母， 再 联缀治疗胃病的单元药组半夏泻心汤方来治疗上述症 状。 5 小结 在历代医家留下的验案中也有不乏使用类似单元 药组概念来组方的案例。如近代施今墨老中医擅用对 药， 其弟子祝谌予曾说“世人只知施老善用对药， 而不 知施老不但善于用药， 更精于用方! 施老的对药表面 上看是一对一对的药物， 实际上是许多小方和名方的 精华” ［1 ］ 。又如现代中医大家李可老中医， 其常用补肾 的药有肾四味(枸杞子、 菟丝子、 补骨脂、 淫羊藿)温养 肝肾以随证应用到其自制的破格救心汤及扶元固本散 等方剂中， 石膏、 牡丹皮、 紫草三药配伍以代替犀角用 于高热 ［2 ］ 。丁甘仁医案中， 治疗失眠的药组远志、 炒酸 枣仁、 合欢皮在不同的病案中反复出现。 笔者推测类似单元药组组方是中医临床大家常选 用的治疗策略， 不失为学习临床大家经验的方法之一。 单元药组是一种高效的配伍组方的方式， 病机与病证 针对性强， 不但提高了疗效， 亦提高了诊病效率。 来源：上海中医药杂志 作者：伍镝 周铭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