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岂效荔枝锦，形惭癞葡萄。口苦能为偈，心清志方操。到底争齐物，从来傲宠豪。不是寻常品，含章气自高。”这首诗赞扬的便是苦瓜。
苦瓜外表虽丑陋，但通体碧绿透明、脆嫩惹眼，且苦过之后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回味，可以消融燥热带来的烦躁，是盛夏的开胃妙品，有爱食者，能从其苦中嚼出甘甜。而苦瓜对爱者不弃，厌者不嫌，以清苦、清脆、清心三味示之，深得君子之风。因而，苦瓜又名“君子菜”。
小时候，每年夏季，我们总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几道苦瓜菜，如素炒苦瓜、苦瓜煎蛋、苦瓜炒腊肉、凉拌苦瓜等。每道菜都让家人吃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母亲说，苦瓜有清热消暑、补肾健脾、清肝明目的作用，是老百姓夏季最便宜的“营养菜”。所以，我从小就知道，夏季吃些苦瓜对健康有好处。
苦瓜是极具个性的蔬菜，有人避之唯恐不及，即使勉强尝试，也是蹙眉疾首，叫苦不迭。但也不乏欣赏其苦味的人。尤其是夏日食欲不振的时候，吃些苦瓜既开胃又健胃。如目赤上火，口舌生疮，把苦瓜捣烂了敷于患处，就有清凉镇痛的作用。过去乡下有小儿的人家，夏天也时常用苦瓜烧水给孩子洗澡，可以防止生痱子。
苦瓜的吃法五花八门：凉拌，清爽清脆；荤炒，隽永悠长；炖汤，滋味清远。母亲最常做的还是素炒，取一根苦瓜剖开，掏出内瓤，切成厚薄均匀的片，取一两个红辣椒，也切成片，蒜瓣几只，刀身拍碎。油烧热，放入锅中大火翻炒，就做出了色香味俱佳的一盘菜。用挖空的苦瓜填入荸荠肉馅，隔水蒸熟，就成了美味爽口的苦瓜盒。有一道菜叫“紫薯苦瓜圈”，苦瓜切段，中间挖空，紫薯蒸熟，剥皮后压碎成紫薯泥，倒适量蜂蜜搅拌均匀。将苦瓜放进开水里焯一下，把紫薯泥填进苦瓜里面，压实，切薄片，装盘，再加点蜂蜜在紫薯苦瓜圈上面，一道简单的小凉菜就做好了。对于吃不完的苦瓜，母亲会切成片，晒成苦瓜干。苦瓜干可煲汤、焖煮，风味比新鲜苦瓜更浓厚些，还可以用来泡茶喝，能起到消暑、明目、清心的作用。
中年的我，竟不知不觉喜爱上了苦瓜，尤其喜欢凉拌苦瓜。先将苦瓜切片，放盐渍出苦液，用水漂洗，最后施以油、盐、蒜泥等便可。食前放冰箱里稍冻一下更佳。拿出来上桌，冷气蒸发腾于盘上，有一种云蒸霞蔚的意象。那盘中，瓜色青如春笋初探，周身是凉凉的冷绿。小心地搛一片入口，细嚼之，齿间会发出如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脆响，清气弥漫遁入肺腑，其苦尽甘来的况味和渐入佳境之感，让人顿悟人生要义。于是，忍不住再来一筷。张小娴说：“苦瓜跟年龄无关，也许跟岁月有关。当你尝过了人生百味，苦瓜的苦，已经算不上苦了。”是啊，苦有苦的滋味，以平常心对待人生的起起落落，经得起苦的磨砺，才能化苦为甜。
有苦瓜相伴的日子，过得如此清凉惬意。我爱苦瓜，因为它名副其实，苦得纯粹，苦得清灵，不掩饰不谄媚，十分本色。（黎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