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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梅丸首见于《伤寒论·辨厥阴病脉证并治第十二》和《金匮要略·趺蹶手指臂肿转筋阴狐疝蛔虫病脉证治第十九》，乃治疗厥阴病之主方。因又有“蛔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之论，故后世视此方为治蛔厥和治久利之方。然自清代以来，诸多医家却多以其寒热并用、攻补兼施的特点，将其广泛用于治疗寒热错杂、虚实并存的多种疾病，且疗效显著。笔者在临床中运用乌梅丸治疗多种疑难病均取得良效，现将用乌梅丸治疗咳嗽晕厥综合征的经验体会简述如下，以飨同道。
乌梅丸方证
对《伤寒论》厥阴病篇条文进行分析，可以发现厥阴病篇有大量篇幅讨论手足厥热往来，因厥阴病属阴，故厥阴病患者会出现手足逆冷的表现。厥阴病的提纲既有冲气于上，又有中焦脾胃虚寒，即上热下寒，《伤寒论》中有许多治上热下寒方，如半夏泻心汤、附子泻心汤等，临床上可把半夏泻心汤证这类上热下寒、寒热错杂证归类为少阳病，但厥阴病的上热下寒有其独特之处，需抓住主症，“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吐利”“咳逆上气”“手足逆冷”等症均可使用乌梅丸，但前提是要先辨为厥阴病。因此，乌梅丸的真正定位应为厥阴病之主方。厥阴病为寒热错杂、虚实互见、气血失调等疑难证候的综合概括，乌梅丸是寒热并用、攻补兼施、集酸甘苦辛四味为一体的方剂，在腹痛、呕吐、下利等消化系统症状以外的疾病中，寒热错杂往往是判断是否使用乌梅丸的重要依据。
蛔厥患者由于蛔虫扰动可引起剧烈疼痛，甚至出现晕厥。《伤寒论》中提到：“凡厥者，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厥者，手足逆冷者也”。其临床主要临床表现为手足逆冷，故除用于治疗蛔厥外，乌梅丸也可用来治疗与蛔厥病机相似的咳嗽晕厥综合征。咳嗽晕厥综合征是指一种由于严重咳嗽而导致短暂丧失感觉的疾病，主要临床表现为在几秒钟的严重咳嗽后出现短暂的意识丧失，但1分钟内可以迅速自行恢复，而不遗留任何后遗症。咳嗽晕厥综合征多见于患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的中年男性患者，也可见于房室传导阻滞患者。常由于进食时呛咳、饮酒、吸烟、大笑或劳累引起咳嗽而发作，也可因精神紧张或异味引起等。
咳嗽晕厥综合征的治疗目的是减少晕厥的发作并积极治疗原发疾病，如消除咳嗽，严重的咳嗽不仅可以迅速增加腹腔内压力，而且会立即增加脑脊液的压力，导致脑内血管因压力缺血而晕厥。中医认为咳嗽晕厥综合征的病机为厥气冲逆于上，气机逆乱，此时患者整体表现为气机壅塞于上而不降，平时多表现为头脑不清醒、头懵、思虑纷繁，脉象表现为寸脉明显，关尺相对较沉。因厥气冲上，故采用乌梅丸收其厥气，使气机向下收引，调整气机使其恢复正常。
乌梅丸组方复杂，大体上可分成两类，一类为阳性药，即川椒、细辛、桂枝、附子、干姜，具有向上升发、向外宣散的作用；一类是阴性药，乌梅、当归、人参、黄连、黄柏，具有向内收敛、向下沉降的作用。一升一降，使气机恢复正常。
验案举隅
患者男，26岁，2023年10月21日初诊。患者有3年吸烟史，表现为无明显诱因阵发性呛咳后晕厥，发作时间不定，发作时可见咽部发硬，目上翻，无痰涎，晕厥比较严重的时候会流少许鼻涕，晕厥症状多在２~３秒钟后消失，脉沉弱，舌象正常。听诊双肺呼吸音粗，未闻及干湿啰音，胸部CT提示双肺纹理增粗，未见占位病变，脑电图、动态心电图、心脏彩超、颅脑CT均未见明显异常。患者曾去多家医院接受中西医治疗，疗效欠佳，近期发作较前频繁，遂来诊。刻下：阵发性呛咳，颈脖暴胀，气促脸红，咽部发硬，目上翻，呛咳后晕厥数秒伴手足逆冷，最多一天发作5~6次，精神较差，容易急躁，小腹凉，纳少，大便溏，小便平，舌质淡红，苔薄白，寸脉浮。
该案需首先辨别阴阳症，根据呛咳后晕厥、手足逆冷，辨为寒凝于下、气不下行，为阴证，根据患者发作时颈脖暴胀、气促脸红、咽部发硬、目上翻，辨为厥气上冲、阴阳不接，为厥阴病。
方用乌梅丸加减：乌梅30g，黄连6g，黄柏6g，川椒3g制附子（先煎）6g，干姜5g，细辛3g，桂枝9g，肉桂（后下）3g，当归9g，人参9g，炙百部9g，炙紫菀9g，白芍9g，僵蚕10g，蝉蜕6g，炙甘草10g，生姜3片，大枣5枚。7剂，每日1剂，分3次饭后分服。
11月3日二诊：药后3天未再发生呛咳、晕厥等严重症状，咳嗽次数也明显减少，疗效甚佳。
按乌梅丸乃厥阴病之主方，为温中散寒剂，具有缓肝调中、清上温下、治疗咳逆上气之功效。该案治疗以原方加百部、紫菀调畅肺气之升降而止咳；加僵蚕、蝉蜕解痉止咳；加白芍合甘草，取《伤寒论》缓解痉挛之名方芍药甘草汤之意，以缓解痉挛性咳嗽；加白芍配伍桂枝调和营卫。方证、药证相符，中病而愈。（钟义晶 赣南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龙南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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