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资料
冯某,女,66岁,退休工人。既往有冠心病病史,曾行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PCI)支架植入术。余健康情况一般。
发病过程
患者于2020年1月24日开始出现咳嗽、发热等症状,后渐加重出现气促,服药后(具体不详)缓解不明显。2月4日行胸部CT示肺部感染,于2月8日入院治疗,但病情仍加重,2次查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均阴性。于2月17日转入武汉市汉口医院,临床诊断“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重症)”。转入后经西医常规给予莫西沙星抗感染、奥司他韦抗病毒、甲强龙抗炎症反应,发热已退,但气促仍较明显,动则加重,血氧饱和度偏低。入院血常规提示白细胞计数9.60×109/L,淋巴细胞绝对值1.40×109/L,中性粒细胞绝对值7.60×109/L。2月19日新冠病毒核酸检测阳性。
首诊证候
2月20日(患者入院后第3天)首诊:患者神清,稍倦怠,无发热,活动后气促,维持鼻导管中流量吸氧,偶有咳嗽,无痰,口干明显,自觉舌头干裂状,无口苦,怕光,胃纳差,大便正常,夜眠差。面色稍暗,眼睑淡红,四末稍凉,腹软。舌淡稍暗略嫩、少津,苔少,脉沉细。
辨证论治
病机诊断:邪毒犯肺,耗伤气阴。
治则治法:扶正补肺,解毒养阴。
处方:四逆汤加减。
方药:熟附子10g,干姜15g,炙甘草20g,金银花10g,皂角刺10g。
服法:颗粒剂冲服,1剂分早晚2次,热水冲服。
随诊过程
2月22日二诊:患者诉服药后精神好转,仍有气促,但口干较前减轻,咳嗽缓解,胃纳稍好转,大便通畅,睡眠仍差。舌淡稍暗略嫩、少津,苔少,脉沉细。
处理:效不更方,守方续服。
2月24日三诊:患者诉服药后精神好转,气促减轻,口干已明显缓解,胃纳明显改善,大便通畅,睡眠较前改善。舌淡稍暗略嫩,较前有津液,苔少,脉沉细、较前稍有力。
处理:效不更方,守方续服。
2月26日五诊:患者诉服药后原本病情稳定,今日凌晨突然出现明显头痛,难以睁眼,怕光,气促已明显减轻,口干明显缓解,胃纳可,大便通畅,睡眠较前改善。舌淡稍暗略嫩,较前有津液,苔少,左寸略浮,余脉仍偏沉细,但较前有力。2月25日胸部CT提示双肺感染,考虑病毒性。
处理:患者没有明显诱因出现了症状变化,结合治疗过程和脉象变化,考虑为正气来复,邪气从表外排的表现,治疗宜顺势而为,改予葛根汤开表散寒止痛。
处方:葛根30g,生麻黄10g,桂枝15g,赤芍15g,生姜15g,大枣15g,炙甘草15g。
服法:颗粒剂冲服,1剂分早晚2次,热水冲服。
2月28日七诊:患者前日服药后头痛、眼痛均已缓解,续方1剂至今日。目前活动后略气促,轻度口干,已无其他明显不适,胃纳可,大便通畅,睡眠已改善。舌淡稍暗略嫩,苔薄白,左寸浮已消失,脉沉细。
处理:患者外排之表寒已解,仍正气虚损,改以四逆汤加减继续扶正,助邪外排。
处方:熟附子10g,干姜15g,炙甘草20g,金银花10g,皂角刺10g。
服法:颗粒剂冲服,一剂分早晚2次,热水冲服。
后观察数日,病情一直稳定,持续好转。
3月6日复查胸部CT示病灶较前有所吸收。
按语
证候特点:本案例患者病程已近1个月,临床以气促和口干为主,尤以口干表现明显,舌头如干裂状,一直难以缓解,而临证表现倦怠、纳差、舌淡稍暗略嫩、少津、苔少、脉沉细等为一派虚象。
病机分析:患者年事渐高,受疫疠邪气侵袭后发病,正邪交争近1个月之久,正气耗伤,气阴两伤,且仍有邪毒稽留体内,此时口干主要因为气阴耗伤引起。邪毒稽留亦影响肺司宣发肃降之职,故仍见气促;正气耗伤,故见倦怠、纳差、舌淡稍暗略嫩、少津、苔少、脉沉细等虚象。
治疗思路:考虑患者年龄及病程已近月余,当扶正为主,给予四逆汤加减,温补阳气,从阳化阴,使津液能够升腾,故药后口干缓解迅速,气促也逐步缓解。在治疗过程中患者出现了头痛、眼痛等变化,则从诱因和脉象入手,仔细甄别,考虑为正气渐充,邪毒欲外散之势,病势为顺,故给予葛根汤助力透邪,一剂即获效,病情得以稳定向愈。
临证启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发病及演变规律虽有其自身特点,但仍未离中医阴阳、五行、虚实、表里等基本规律,临证辨治,仍需“首辨阴阳”,分清在表在里和属虚属实,而不宜仅着眼于“病毒”邪实之一面。我们在临证时把重症患者的辨证简化为虚实两大类,即为“执简驭繁”之法。对于危重症、中后期的患者,尤其要顾护本气,若本气尚存,亦当扶正以泻实;若本气大虚,则当但扶其正,听邪自去,治以大补元气,方可鼓舞正气,稳定病情。
另外一点,“邪之来路,即邪之出路”。邪毒外排总以由里出表、由阴出阳为路径,若用药过程中出现太阳表证或邪气以出汗、皮疹、痰液、大小便等方式外排,当知可能是经治疗后正气渐充,邪气欲外排而正气不足,此时当详审证候,理清病机,顺势而治,自然可以托邪外达,转危为安。 (颜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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