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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起初名为《石头记》，开篇是一灵石羡慕人世间荣耀繁华，遂来至人间而引出的一系列故事。除神瑛侍者、绛珠仙子外，所涉之人皆是皇亲贵胄、风流名士，而有一人十分接地气，便是刘姥姥。接下来笔者将从中医体质与情志角度出发，浅析刘姥姥的“喜”剧人生。
在分析这个人物之前，我们需要先了解一下刘姥姥的身体情况：刘姥姥75岁年纪，辈分与贾母相近。贾母此时已经牙口不好，常吃软烂之食，偶然吃大半个桃子竟拉肚子了，出去游玩一天回来便要歇上几日。相比之下，刘姥姥仍可放开吃鹌鹑蛋、茄鲞，从郊区到荣国府走好几个来回不在话下，逛花园摔倒把大家唬了一跳，她却自己站起来完全没事。体质如此壮盛，放在今天至少得是大型广场舞的领舞。然而好的体质晴雯也有，最终逃不脱情志失调，芳龄十六即病死。那刘姥姥如此健旺，是否得益于情志调养得当呢？
我们初识刘姥姥时，她的形象是很世俗的。一切要由刘姥姥与王氏一族的亲戚关系说起：刘姥姥的女婿祖上做过小官，恰与王夫人之父相识，便认作其侄，这亲戚关系可谓相当之远。刘姥姥作为长辈，又是积年的寡妇，去串这门并不亲厚的亲戚，一切都透露着刻意。不怕读者猜疑她俗，刘姥姥自己就说了：“要是她（王夫人）发一点好心，拔一根汗毛比咱们的腰还粗呢。”
但在她世俗的一面之外，刘姥姥兼具不俗的智慧与胸襟。这首先表现在刘姥姥处理家庭关系方面。女婿一家因农活繁重，无人照看一对儿女，便将刘姥姥接来同住。自她住进女婿家，心态是“一心一计，帮衬着女儿女婿过活起来”，可以算是模范丈母娘了。但光自己心态好没用啊，能不能处理实际问题还有待观察，现在好心办坏事的例子也是一抓一大把的。很快一家子因没钱过冬，女婿在家喝闷酒、胡乱发脾气的时候，刘姥姥便发挥了作用——先教育女婿“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而后又指个明路，或许旧时荣国府的亲戚可以帮他们渡过难关，十分巧妙地化解了家庭矛盾，又兼顾了女婿的自尊。至此，一个优秀丈母娘的形象跃然纸上。
其次我很佩服刘姥姥的勇敢。她作为一个旧社会妇女，文化程度受限，所有的为人处事大都依靠经验的积累，但她出身贫寒，并没有接触过贾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在这样“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情况下，还能鼓起勇气带着孙子板儿去贾府串亲戚。要知道，贾府可是“白玉为堂金作马”级别的富贵，刘姥姥这边可是都快揭不开锅的贫穷啊。用个时髦的词儿，那就是阶级差距少说也有十万八千里。
但要说刘姥姥压根不怕也不现实，因为想象和现实毕竟有差距，待到刘姥姥真的站在贾府门前，“只见簇簇车马，不敢过去……掸了掸衣服，蹭到角门前”。单是这个“蹭”字，戏就已经很足了。生活总让人别无选择，如若退缩，一家几口很有可能挨不过这个冬天。但刘姥姥跟咱们普通大众一样一样的，借钱的话还没出口，便“未语先飞红了脸，忍耻开口”，后又听凤姐给她二十两银子时，喜的又浑身发痒起来。单看这一段，胆怯羞耻欢喜交加，说刘姥姥就是戏精本人也并不过分。
刘姥姥身上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性格中那一份豁达。如果说截至此时，刘姥姥在大家伙的眼中还是打着走亲戚的旗号求接济的，那么随后刘姥姥带着一车最好的瓜菜来贾府，是真的怀着感恩之心，把贾府当成雪中送炭的亲戚了。光是想想一个75岁的老人，即便身体健朗，一大清早推着板车从郊区走到城里，只为送些自己家挑出来最好的瓜菜，这份心意实在可贵，只有心中有“情”、领 “情”，方有此举。
命运也眷顾认真生活的人，未曾想被贾母留下来招待一番。在园中赏平生未见之美景、品未闻之美食，但也被姑娘们捉弄得够呛。先是出门前被插戴了一头的鲜花，而她不觉得这是被戏耍，反说：“我虽老了，年轻时也风流，爱个花儿粉儿的，今儿老风流才好。”及至吃饭时，刘姥姥又被凤姐和鸳鸯捉弄，大家静待开饭呢，刘姥姥突然站起来说：“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一瞬间笑得一桌子夫人小姐摔了饭碗，喷了茶，笑的黛玉岔了气、惜春需奶妈来揉肚子方可。她倒也不多想什么，安心坐下用筷子夹鹌鹑蛋又闹了笑话。晚饭后，鸳鸯给她赔礼说“姥姥莫要见怪”，她倒分得清楚：“姑娘说哪里的话，咱们哄着老太太开个心儿，有什么恼的！”瞧这想得多清楚，让人自愧不如。
刘姥姥在充满悲情色彩的《红楼梦》中，给整个贾府带来了短暂的欢乐。在贾府没落“呼喇喇似大厦倾”，树倒猢狲散之际，刘姥姥倾家产救了王熙凤的女儿巧姐，其报恩之心有如赤子。与大观园内众人相比，她的情绪丰富却尽在情理之中，五志皆有而未曾过极。一个“喜”字贯穿一生，没有机关算尽、没有愤怒忧闷，感恩、豁达与乐观带她走向了圆满的人生结局。 （山西 吴佳莹）
来源: 中国中医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