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回母校南京中医药大学参加校庆的陈晓明带来一段视频,视频中他所支教的贵州黔东南榕江县归柳小学195名孩子蹲在室外吃饭的一幕,触动了所有人。陈晓明说,“我就想让孩子们在没有日晒雨淋的环境里好好吃上一顿饭”,这句话默默记在了师生们的心里。
2015年7月,南京中医药大学远志服务团带着为归柳小学援建食堂的20万元,踏上了征途,去看望在大山深处坚守10年的筑梦人以及他的学生们。
地无三里平,天无三日晴
从贵阳驱车前往榕江县要历经近4小时的穿山公路。当地的司机告诉我们,这里是“地无三里平,天无三日晴”,一旦下起雨来山路随时会塌方。
月亮山虽是国家重点扶贫地区,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幅幅美景:山体巍峨,沟壑纵横,植被繁茂,美不胜收。我们正为她的气势磅礴所震撼时,乘坐的大巴就遭遇第一次“意外”。由于山路还在修建中,而且山高坡陡,道路狭窄,汽车无法开进归柳村。
在这个“隔山能对话,见面要半天”的山中,尽管只有十来公里的路程,开车也要2小时。在陈晓明的帮助下,服务团紧急联系了当地的“小面包”。破旧的小车没有空调,只能打开窗户透气。一路下来,大家吃了一嘴灰尘不说,到了目的地,整个人都像刚从土里刨出来一样。
此外,这条山路没有硬化,经过一路剧烈颠簸后,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个子高的团员脑袋还被车顶撞得砰砰响。更“刺激”的是,往车窗外一探头,轮胎边就是悬崖峭壁……短短几天里,服务团经历了一次爆胎,还磕坏了一次底盘。
我留在大山是为更多孩子走出大山
2005年,南京中医药大学本科毕业的陈晓明参加了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来到了贵州黔东南榕江县月亮山区支教,成为月亮山主峰下第一个青年志愿者。志愿服务期满后,他主动申请延长,并要求调到条件最差的污讲小学工作。
一次在大山迷路,他被困12小时。回到寨里,看到一排排举着火把站在村口等到深夜的村民和师生,陈晓明失眠了。他决定,这一生都要奉献给这座大山。
在污讲,他承担了全校最重的教学任务,承担农教工作,教当地青年说汉语、认字,鼓励他们出去学习种植技术。而他自己只是一名编外代课教师,每月300元。
2008年,陈晓明在月亮山娶苗女为妻,并育有一女。2009年,他被评为全国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优秀志愿者。后来,污讲小学被撤并,陈晓明任归柳村小学校长。陈晓明常说,月亮山开启了他的又一个童年,今年就是他“十岁生日”。在“生日会”上,团员们在县城里订了一个最大、最漂亮的生日蛋糕。因为怕颠簸的山路把蛋糕磕坏,两个女孩子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
从来到月亮山的那天起,陈晓明就是大山与外界沟通的桥梁,也是山里孩子们未来的希望。陈晓明说:“只要我留在大山,将来就可能让更多的孩子走出大山”。
走进大山不易,留在大山更难。在陈晓明身上体现的是一种坚守。“在这里,我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你把知识传授给学生的时候,只是一朵玫瑰,但是学生还给你的是一座玫瑰花园。”陈晓明说。
神秘的月亮山,在很多人看来就是贫穷与落后的代名词,而在陈晓明以及志愿者们的眼中,大山深处尽是繁花。回来的路上,每个人都开始盘算起新的计划:张瑜想为孩子们捐赠一套校服;张宏如和王沛考虑下一次的乡医培训方案;学生们则憧憬新的支教名额。
哥哥姐姐给了我们勇气
虽然学校已放暑假,但听说南京来的哥哥姐姐办夏令营,归柳村的孩子们还是早早跑到操场上等待。
南京中医药大学女子国旗班是全国第一支大学生女子国旗班,这次国旗班也来了两个姑娘——大二的徐舒茜和大一的陈亚薇。她们决定为归柳培训出一支“小小国旗护卫队”。
刚开始的时候,孩子们走正步都还“顺拐”,几天训练下来,已经是有模有样。有个叫石小艳的小姑娘个头最小,总是跟不上大家的步伐,但是一直很努力训练。为了表示鼓励,她们送了她一只粉色的书包。没想到孩子悄悄找到姐姐们,说想换一只蓝色的送给她正在读初二的哥哥。
毕业典礼上,也有“小小国旗护卫队”的汇报演出。台上孩子认真正步走,台下孩子热情高唱《义勇军进行曲》,那是笔墨形容不出的震撼。
大一新生朱红是南京中医药大学支教志愿者招募考核中的“状元”,几天下来,她成了继陈晓明之后的又一“孩子王”,一呼百应。朱红负责教授《趣味语文》《外面的世界》等课程,而语文课上孩子们的作文让朱红悄悄落了好几次眼泪。她拿了几张给记者看——“谢谢哥哥姐姐,教会了我们勇气和努力学习。”“朱姐姐,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也欢迎你再来。”
中午,陈晓明和大家一起在归柳小学的旧食堂里吃了饭。大家说,旧食堂即将成为历史。明年我们再来,要在新食堂里和孩子们一起吃饭。
我们来这里不是治病而是被治疗
除了支教外,随团的专家组也没有闲着。中药资源专家张瑜对周边的中药资源进行了初步考察,县里、村里的相关负责人也专程向她请教。张瑜想帮助榕江县摸清家底,把山里的丰富资源充分开发出来。
针灸专家张宏如是最忙碌的人,两天内他马不停蹄地接诊了一百来号病人。村民们平时大多从事重体力劳动,颈腰痛等劳动损伤性疾病较为常见,而这恰恰是针灸的强项。他中午抽空回学校吃饭的时候,都有村民翻山越坡地赶到学校排队等候。甚至回到县城,还有慕名而来的百姓在半路拦下车求诊。
而全科医生王沛遇到了难题,村卫生室除了听诊器、血压计以外没有别的医疗器械,连血糖仪都没有。王沛感叹,这太考验医生“望闻问切”基本功了。
两天下来,张宏如和王沛觉得,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于是他们主动与榕江县中医院徐院长取得了联系,希望前往县中医院为当地中医生做培训。
徐院长喜出望外,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刚刚购置的新车借给两位老师驾驶。一天下来,新车已是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第二天,这辆车被崎岖山路上的石头磕破了底盘,大家对此都感到非常抱歉,然而徐院长连连说,“车子没关系,人没事就好。”
大家发现,村里虽然生活贫苦、缺医少药,但人们的精神状态很好,平时聊天、看云、喝酒、唱山歌,依然简单快乐。“我们不是来治病的,我们是被治疗的”,张宏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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