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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看到老父亲那满脸深深的褶子的时候，我的心里就直发酸。我的父亲，老了。 八十六岁的父亲，与我八十六岁的母亲俩人依旧住在老家的老屋里。父亲耳聋，母亲驼背，但老俩口儿喜欢独住，他们相互照应着生活，倒也舒心自在。 父亲喜欢喝酒，我也喜欢与父亲喝酒。喜欢在那昏暗的灯光下，坐在小桌旁，与父亲对饮。父亲喝酒快，他总是等着我。喜欢与父亲喝酒那种醉的感觉，喜欢在微醉的状态下与父亲说话，那个时候，父亲总是听者。 与父亲对饮，眼前总会浮现出有关父亲的点点滴滴。 记得小的时候，我常趴在父亲那宽厚的背上，听父亲讲故事。有一天晚上父亲背着我从瓜棚回家，在路上对我说，“眼是软蛋，腿是好汉”。意思是说，你别看回家的路远，但总能走到家的。这句话，我一直不能忘记，因为生活当中的许多事情都是这个理儿。不要面对困难早早地就畏缩了，要勇敢地向前走，终会成功的。 父亲多少认识点字，曾上过两年学。父亲的兄弟们在那个年代都离家做公差了，没办法，父亲只好辍学留在了家里，从事着农活，守着那个家。 我是父亲的晚生子，当我渐渐长大的时候，父亲不再年轻。但他一直想让我考学，让我家也出一个干公差的人。哥姐都结婚单过了，只有他没白没黑地干，到很远的地方做瓦工挣钱供我上学。有一次我听他对我母亲说，他明显感觉老了，上脚手架的时候，两腿都直打颤。我高考的时候，父亲已经六十多岁了。 我没能如愿考上什么大学，只是考中了一所当地的中专。我非常失望，但父亲却很高兴。在他的心里，我毕业后终于可以出去为公家干活了。当时我想复读，但我看到年老的父亲那复杂的眼神的时候，我动摇了。 在中专上学的时候，每到周六我就想回家。我想我的父母，父母也盼我回家，不是有句话说“父母最疼老生儿”嘛。有一天，父亲突然来到了我的学校。当我下楼看到父亲时，他已是满头的汗。我让他到宿舍坐一坐，他却怎么也不去，说： “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学校，看看你。”他从自行车把上取下了一布兜煮花生说，这是咱自家种的，你娘让我来给你送点。父亲在这大热的天，专门跑了七十里路来为我送花生，当时我的眼泪就想掉。走到学校门口外面，望着父亲那被汗浸透的背影，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父亲一直以我为自豪。十年前，当我把车开回家的时候，他坚持让我把车放在家门口。他喃喃地说，我们家也有小汽车了。我感觉到，父亲的虚荣心被满足了一把。 现在父亲年纪大了，听说这几天不爱活动，我心里一直放心不下。等放假的时候我一定回家陪父亲再喝几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