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边区,医药缺乏的情况也非常显著。一直善于应用中医药防病治病的红军部队,来到延安等边区后,进一步发扬了这一传统。
在实践中,边区军民也一直在广泛应用中医。1939年,中央医院院长傅连暲在兰家坪设立中央门诊部,是延安第一个有中医门诊的医疗机构。延安石圪塔中央疗养院也聘请了瞿宪文、唐继宗等中医。由于边区药品短缺,当时注重就地取材,用中草药、民间验方治病防病,比如用大蒜治痢疾,用花椒水或茄子秧洗脚治冻伤,用烟叶水治下肢溃疡,用硫磺膏治疥疮等,都收到了显著的效果。1940年冬,受寒流影响,军民患伤风感冒的人很多,傅连暲亲自做报告,介绍了防治感冒的土方法,如用淡盐水漱喉咙,自我按摩风池、迎香等穴位,喝姜汤等。
1939年越南华侨梁金生被陕甘宁边区任命为光华制药厂厂长,除组织生产各种中药制剂外,还成立中西医研究室,研究中药,出版《国药通讯》半月刊,同时还设有疗养所。《解放日报》报道:“疗养所是为了重伤病员而设……大都购服汤药,按中医疗病方法进行医治。现已住院150余人,其所治好者有胃病、肺病、淋病、痢疾、伤寒、睾丸炎、关节炎等症”(梁汉平《找回我的父亲梁金生烈士》)。
前线部队用中药也有很好成果,如山西工卫旅请老中医任益山治疗伤病员,发现“当时不多的几种西药,没有能够控制化脓菌的发展,伤口感染化脓是普遍的。然而用黄连、黄芩等几种草药汤头却有好的疗效”,而且“工卫旅的医护人员,普遍用山大黄治疗痢疾,很有效,这在当时是独一无二的特效药”(薛登岐、李万泉《工卫旅的医疗卫生工作》)。
在广泛应用中医药的基础上,1940年6月,陕甘宁边区政府民政厅组织召开“国医代表大会”,讨论改进中医中药以促进边区卫生工作,会后成立“边区国医研究会”,起初有会员40余人,第二年发展到208人,有11处分会。1944年,毛泽东在延安大学开学典礼上讲话,他说:“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 作用都是要治好病。……我们提出这样的口号:这两种医生要合作。”从此中西医合作明确成为边区卫生政策。1945年3月13日,边区中医药研究总会成立,各县相继成立支会,中西医之间积极开展了各种交流。
军地药厂制成药
在药品短缺的情况下,八路军各个根据地的药厂都注意发掘和应用中草药来制药。在陕甘宁边区,1938年秋用宋庆龄捐助的经费在杞邑县筹建起西北制药厂,用传统的药方配制了解热、强壮、镇咳、泻下、利尿等类中药10多种,还大批生产了“仁丹”。1944年,药厂迁至延安,扩大了生产规模,中西药的生产品种增加到100多种。制药厂还研制出一种强神滋补剂“壮尔神”,主要成分是黄芩、当归、人参、白术、柏子仁、远志等,有安神,健胃、补血之功。又自制“黄芩碱”,一次服用1克即可达到解热的目的,只相当原用药量的1/10。还有用蒸馏法生产杏仁水,用作止咳剂。1940年该厂编写《抗战新药集》,记载了100多种药品的作用、用法、制法等,军委卫生部副部长饶正锡作序说该厂“批判地对我国有悠久历史的国产药材选择利用,用科学方法提高中药的地位”,革命家、教育家徐特立为该书题词“用科学方法改进中药”。
1939年,八路军前总卫生部在太行山区建立前卫制药厂,他们以《本草纲目》和一本植物学作为辞典,又访问当地药房学习丸散膏丹的工艺,组织采药队向药农学习。根据八路军指战员缺乏营养的情况,药厂首先采用上党地区的党参、首乌、苍术、枸杞、枣仁、甘草等制成党参膏、补力多、党参丸等成药和10余种酊水剂,受到部队医院的欢迎。后来又仿制著名成药八卦丹,花了两个多月时间,多次变更配方与工艺,制成一种“行军丹”,据各野战医院反映,不仅口感与八卦丹一样,而且见效快。
1939年,八路军一二九师在山西黎城建立师卫生部的制药厂,后称利华制药厂。药厂员工上山采集药材,按传统方法加工炮制,制造膏剂、浸膏、丸剂、酊剂产品,由卫生部药材处向使用单位发放,尤其紫草膏受到伤病员的好评。1941年,药厂迁到龙洞沟。药剂科长、研究室主任韩刚深入研究当地药材,编写了《太行山药物学》一书,详细记录了太行山区中药材的品种、用途和性能。在灾荒时,又编写了《救荒代用食品》一书。
中药西制有创新
用现代生产工艺生产新式中成药,当时称为中药西制。各个药厂都摸索了不少经验,对中药制剂学有重要的发展。《抗战日报》报道:“在发汗解热剂方面,中医配一剂,起码要七八味药,还要经过多时的煎熬才能服.药的重量达三四两。这样治起病来实在不方便,效力还要看医生的技术才能确定。现在药厂制出的黄芩碱、汗必灵每次服上八片就可发汗退热,也不用熬,轻一点的感冒如不想发汗时,单吃五片黄芩碱就好了。制法也很简单,黄芩碱是把干黄芩洗净,放在锅里煮沸四小时后捞出滤过,再加一些明矾,沉淀后再过滤,干燥了即得成品,每十斤干黄芩可制一磅。汗必灵是把麻黄先粗制成麻黄素,再熬一些膏子和其他附剂药配好即得。总起来说,土药西制就是把很多的药材经研究后,将其中最好的成份提出来,再和几种配剂药品综合好,压成片或泡制成丸散类,这样使用既便利,又省钱,同时效力比临时配好熬下的药水还强。”(《采集药材与中药西制问题》)
另一个著名的创新,是注射液剂型的成功研制。1941年,八路军战士发烧和患疟疾的特别多,特效药奎宁严重短缺。根据师卫生部长钱信忠的建议,利华制药厂研究室主任韩刚提出用柴胡做原料加工针剂的主张。试制时,由于柴胡的主要成份是挥发油,而当时没有蒸馏的专用设备,试制人员自制了蒸汽装置,把蒸汽通到放柴胡的罐中,再连上个焊制的冷却器装置,收集蒸馏液。重蒸一遍,得出了透明的柴胡液,消毒、装瓶再消毒,得出了成品柴胡注射液。为了检验效果,韩刚亲自注射试验,证明没有毒性反应。随后又在厂区职工和医院里反复做退烧试验,效果很好,无副作用,“并有代替奎宁治一般疟疾与顽固疟疾的功效”。此后又研制成功苍术注射液,“其发汗、解热之功效,堪与阿斯匹林媲美”(《医学界的新贡献——利华制药厂发明注射液》,《新华日报》华北版1943年3月17日)。
后来有些文章称柴胡注射液是首个中药注射剂,其实不是,早在1930年代福建中医李健颐就曾成功制造了治疗鼠疫的二一解毒注射液,只是没有推广应用。柴胡注射剂可以说是第一个得到广泛应用的中药注射制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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