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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厘清“形”与“精”、“温”与“补”的含义是理解“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的关键所在。
高兆旺，教授，医学博士，主任医师，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男科主任，山东中医药学会男科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从事中西医结合男科诊疗工作30余年。高兆旺教授在男科临床中以简驭繁，将“形”和“精”归于功能意识和物质基础，按照“温之以气”和“补之以味”的原则选方用药，兼顾他法，收效显著。
1 理论解析
1.1 形不足
有学者认为，“形不足”可解释为形体消瘦，如杨上善在《黄帝内经太素》中言：“谓寒瘦少气之徒，补其阳气也。”[1]张志聪注释《黄帝内经》言：“形，谓形体肌肉。”[2]高士宗在《素问直解》中言：“凡形不足而羸瘦者，当以阳分之气药温之。”[3]亦有学者认为，“形不足”可解释为卫气不足不能温煦，如王冰认为：“气谓卫气……卫气温则形分足矣。”[4]还有医家认为“形不足”是阳气衰微，如李中梓在《医宗必读》中言：“阳气衰微则形不足，温之以气则形渐复。”[5]高兆旺教授认为，“形不足”是根据神不足的症状诊断的，其本质是阳和气的虚衰。人体之形无状，或慵懒，或蜷卧，或精神倦怠，均属于“形不足”的范畴，当用人参、白术、黄芪等温药补气以复形。除了形体以外，在中医思维中“形不足”更多代表着功能、意识的不足，如精窍不固、宗筋不起、精子活力差、膀胱气化不利等，故治疗时亦当温补肾气、脾气等以恢复功能。
1.2 精不足
“精不足”可认为是五脏精亏或单指肾精不足，如李中梓在《医宗必读》中言：“阴髓枯竭，则精不足，补之以味，则精渐旺也。”[5]杨上善在《黄帝内经太素》中言：“精不足者，五脏精液少也。”[1]张志聪言：“精，谓五脏之阴精。”[2]高兆旺教授认为，精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读医随笔·气血精神论》言：“精有四，曰精也，曰血也，曰津也，曰液也。”“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之“精”指广义的“精”。“精不足”泛指人体的精、血、津、液的亏耗。精是神的物质基础，精足则神旺，精耗则神衰。精是维系人体生长发育的关键物质，精不足则机体难以充养，一是形的不足，如形体消瘦、发育不全、齿松发稀、精液量少或精子数量少等；二是功能的下降，如不育、阳痿等。
2 从气、味论治
中药有寒、热、温、凉四气和辛、甘、酸、苦、咸五味。《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言：“味厚者为阴，薄为阳之阴；气厚者为阳，薄为阴之阳。”“温之以气”，即用味温气厚的中药治疗形不足。“补之以味”，即选用酸、甘、咸味药物滋养阴血，补肾填精。高兆旺教授认为，“温”不同于“补”，所谓“温之以气”，选药既不能取麻黄、桂枝等辛温之品以防阳随汗出，也不可取吴茱萸、花椒等虽能祛实寒而无温补之效者，应当着眼于甘温益气或甘热壮阳，多选黄芪、党参、附子、肉桂等。“补之以味”，多选沙参、麦冬、熟地黄、制何首乌、龟甲等。
高兆旺教授认为，阴阳互根，“温之以气”和“补之以味”，一定要兼顾，要善于阴中求阳和阳中求阴。正如《黄帝内经》所云：“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旨在强调形、精、气、味之间的动态逻辑，突出审证的整体观和用药的变化思维。
3 临床治验
3.1 温阳补精治早泄
高兆旺教授认为，早泄类似说话口吃，即人的意识和行动快慢不统一。治疗时，务必保持勃起硬度，而后获得满意时间，即温气和补精兼顾。高兆旺教授常以阴阳双补治疗早泄[6]，多选用熟地黄、党参、麦冬、附子、肉桂、黄芪等，根据辨证兼顾祛痰、利湿等。方药组成：熟地黄30g，酒萸肉15g，炒山药15g，盐巴戟天10g，桂枝10g，白芍10g，盐杜仲15g，怀牛膝15g，沙苑子12g，金樱子肉12g，鸡内金10g。方中投以大量滋阴之品熟地黄，配山萸肉、山药增强滋阴之力，配伍巴戟天补阳，补阴之药中配伍少量补阳之药取“阳中求阴”之义，更以桂枝、白芍调和肾中阴阳；加少量收涩之品如沙苑子、金樱子肉等以涩精；用鸡内金既可涩精又能消食健胃，且可防止大量滋阴之品黏腻碍胃。
3.2 温阳行气促勃起
“形气不充”可指机体的“阳气”不足，如《类经》言：“形不足者，阳之衰也。”又可指“卫气不充”，如《素问·生气通天论》曰：“阳者，卫外而为固也。”总体而言，人体气不足，无力充养形体，多见于肾阳不足、命门火衰导致的阳气衰微、无力振奋机体的生命活动，即气不充而形体不足。高兆旺教授认为，气为血之帅，湿热阻遏，或阳虚无力，或血瘀碍气，可导致阳气虚衰，血不达宗筋，故不能勃起[7]。以上诸邪皆为阴邪，需以阳药温之，常用黄芪、太子参、巴戟天、鹿角霜等温补脾肾阳气，兼以陈皮、川楝子行气，当归、鸡血藤活血。气血运行通畅，宗筋张弛有度，方能行房事。
3.3 形精同治少弱精
根据精液分析，进行微观辨证，是高兆旺教授对男科理论的创新性贡献[8]。精子数量少，偏于“精不足”；精子活力差，偏于“形不足”。因此，临床治疗当有所侧重。少精症当“补之以味”，选用厚味药以补肾填精，提高精子数量，多用鹿角胶、龟甲胶、熟地黄、何首乌、枸杞子等。弱精症当“温之以气”，选用味温气厚药温阳化气，增加精子活力，多用菟丝子、淫羊藿、巴戟天等。临床少精症和弱精症多合并发生，高兆旺教授常阴阳双用，用药取“阴中求阳，阳中求阴”之意。
3.4 温阳活血治增生
前列腺增生属中医“癃闭”“精癃”范畴，主要表现是排尿不畅，其病机主要是膀胱气化不利，兼有瘀阻。《景岳全书》首次将“癃”“淋”二病分而论述，并综合前代诸家之经验，专设《杂证谟·癃闭》，将癃闭的病因、病机、治疗立为“四因十三法”，并提出温肾化气的治法。高兆旺教授综合诸家治疗“癃闭”的思路，立足于《黄帝内经》的“重阳”思想，融会“扶阳”理论，结合长期的临床观察，认为前列腺的肥大、增生多见于中老年人，中老年男性多见肾阳不足之证。肾阳不足，肾气虚衰，气化不利，气虚阳衰，不能运气行血，久之气血不畅，聚而为瘀，瘀血凝聚于水道；或憋尿过久，败精瘀浊停聚不散，凝滞于溺窍，致膀胱气化失司而发病。肾阳虚衰，气化不足是本；尿路受压，阻塞不通，水湿内停是标，应以温阳化气、祛瘀泄浊为治法。因此治疗的关键在于温阳化气，恢复膀胱气化功能，同时兼以活血化瘀，通利尿窍[9]。临床多补肾活血并用，补肾常选附子、肉桂、淫羊藿等，活血常加路路通、皂角刺、水蛭等。肾阳振奋，则三焦气化才能正常，佐以活血药物，血行顺畅则无瘀滞，水道得通，尿窍通利。
4 验案举隅
患者，男，35岁，2019年9月6日初诊。患者久坐，熬夜，结婚3年未育，婚后夫妻性生活规律，未避孕，一直未受孕，女方妇科检查未见异常。患者曾于外院诊治，自诉服用补肾类药物效果欠佳，容易疲劳。刻下症：神志清，精神一般，稍微怕冷，精液量少，体型偏胖，舌淡，胖大有齿痕，苔白，脉沉滑。专科查体：外生殖器发育正常，睾丸、附睾、输精管、精索未见明显异常，阴毛呈正常分布，血、尿常规未见明显异常。辅助检查：睾丸容积左侧16mL，右侧16mL；精液分析：乳白色，量1.4 mL,30 min液化，pH值7.5，计数14.0×106个/mL，前向运动精子（PR)12%，精子总活力26%，正常精子率4.56%。中医诊断：不育（少弱精症）；辨证为阴阳两虚证。治以温阳化气，补肾填精。方药组成：党参片15g，白术10g，黄芪15g，熟地黄30g，枸杞子30g，龟甲胶15g（烊化），鹿角胶15g（烊化），制何首乌10g，淫羊藿10g，巴戟天10g。30剂，每日1剂，水煎400mL，分早晚2次温服。忌生冷饮食，适当锻炼。
2019年10月8日二诊：疲劳感明显减轻，怕冷稍有减轻。复查精液分析：精液30min液化，计数22.3×106个/mL,PR 25%，精子总活力41%，正常精子率5.60%。前方加菟丝子30g，当归15g，继服30剂。
2019年11月10日三诊：诸症皆消，复查精液分析：精液30 min液化，计数39.0×106个/mL,PR35%，精子总活力52%，正常精子率6.2%。嘱患者停药，给予优生优育指导善后。
5 小结
“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是《黄帝内经》针对虚损的治疗原则。高兆旺教授认为，“形不足”代表阳与气的虚衰，“精不足”代表阴、血的亏耗，在临床上可根据神不足的两类不同表现进行判定。根据现代人健康生活需要，将该理论应用到治未病中，会有更大发挥空间。根据该理论治疗男科疾病可获良效。高兆旺教授认为，利用“形不足者”“精不足者”理论对亚健康、病前状态人群进行健康管理及干预，这种诊疗模式有积极意义。同时，根据药食同源理论，从形精不足与体质的关系及食养食治入手，对“温之以气”“补之以味”加以补充诠释，着重关注由形精不足所致的偏颇体质及如何改善偏颇体质，以防止由此所导致的各种慢性病的发生，对中医临床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来源：中国民间疗法 作者：侯本国 王永 韩斌 仲崇副 高兆旺
山东省济宁市中西医结合医院 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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