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胃虚则怠惰嗜卧,四肢不收,时值秋燥令行,湿热少退,体重节痛,口干舌干,饮食无味,大便不调,小便频数,不欲食,食不消;兼见肺病,洒淅恶寒,惨惨不乐,面色恶而不和,乃阳气不伸故也。当升阳益气,名之曰升阳益胃汤。
文中怠惰嗜卧、四肢不收、体重节痛、食不消等症状的描述似参考《难经》。
《难经·十六难》:“……假令得脾脉,其外证:面黄,善噫,善思,善味;其内证:当脐有动气,按之牢若痛;其病:腹胀满,食不消,体重节痛,怠惰嗜卧,四肢不收……假令得肺脉,其外证:面白,善嚏,悲愁不乐,欲哭;其内证:脐右有动气,按之牢若痛;其病:喘咳,洒淅寒热……”
临床辨证的要诀之一在于“合参”。四诊合参,脉症合参,病症合参,以及天人合参等等。没有“合参”,也就没有“辨”。
怠惰嗜卧,四肢不收,虚在脾胃,实在湿困。倘值夏暑,可能是清暑益气汤证。如值秋令,湿热退而燥气行,则不可能是清暑益气汤证。
中医临床是不可能离开“四时”的,没有与四时合参的中医标准化是不符合中医临床的。
脾胃主受纳、运化、化生气血、升清降浊。辨析脾胃状态,多从饮食、大小便、精神气色三大方面考察。
肺主皮毛。辨析肺的状态,气机在皮毛的布化与出入是否正常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脾胃虚弱,受纳、运化不足,则“饮食无味”、“不欲食”、“食不消”。运化、升清降浊失司,则“大便不调”、“小便频数”。气血生化不足,则“怠惰嗜卧,四肢不收”、“兼见肺病”。
肺气不足,不能布化于皮毛,温煦皮毛不足,则“洒淅恶寒,惨惨不乐,面色恶而不和”。肺气不足的原因是脾胃之气不足,阳气不能上升外达,因此说“乃阳气不升故也”。
升阳,包括使阳气“伸”,也包括恢复中焦气机升降。益气,既包括补益肺气、胃气,也包括运脾和胃。
升阳益胃汤组成:黄芪二两,半夏(洗,此一味脉涩者用)、人参(去芦)、甘草(炙)各一两,独活、防风(以秋旺,故以辛温泻之)、白芍药(何故秋旺用人参、白术、芍药之类反补肺,为脾胃虚则肺最受邪,故因时而补,易为力也)、羌活各五钱,橘皮四钱,茯苓(小便利不渴者勿用)、柴胡、泽泻(不淋勿用)、白术各三钱,黄连一钱。上咀,每服称三钱,水三盏,生姜五片,枣二枚,煎至一盏,去渣,温服,早饭后。或加至五钱。
秋主降,“秋旺”指秋降太过。治疗以春升药治其秋降太过,因此说独活、防风“辛温泻之”,泻其太过。
病本内伤脾胃,肺金本虚,为什说“秋旺”?
肺金虚是指脏气不足,秋旺是指正值秋令。天人相应,外界之秋降助体内之秋降。不足宜补,故用黄芪、人参、白术、芍药之类;太过宜泻,故用独活、防风、羌活、柴胡之类。
因时而补,是基于内伤不足而言,如春季补肝、秋季补肺等等。
从药物组成分析,升阳益胃汤由补中益气汤去升麻、当归加半夏、茯苓、独活、防风、羌活、白芍药、泽泻、黄连组成。
所加药物实际上分为两组:一组是升清药,独活、防风、羌活;一组是降浊药,半夏、茯苓、白芍药、泽泻、黄连。
两组药合用,在升清降浊的同时有治疗湿热之功,实针对上文所说的“湿热少退”。“少退”不是“全退”。
本方主要针对肺脾气虚,湿热内滞,中焦升降失司而设。
本方也可以看作由六君子汤加黄芪、独活、防风、羌活、柴胡、白芍药、泽泻、黄连而成。
本方与六君子汤的不同之处在于,增加了恢复气机升降的药物。
费伯雄在《医方论》中论到升阳益胃汤时说过如下一段话:“东垣论饥饱劳役,阳陷入阴,面黄气弱,发热者,当升举阳气,以甘温治之。此真卓识确论,为治阳虚发热者开一大法门。唯方中辄用升、柴,恐上实下虚者更加喘满。在东垣必能明辨,当病而投。后人若执定此法,一概施之,则误人不浅矣。”
此段话从临床中来,学东垣而误人者并不鲜见。但读这段话总感觉有不太合适之处。一是,东垣用升、柴并不是治疗发热。如升阳益胃汤用独活、防风、柴胡、羌活相伍,都不是为治发热而设;二是,中医临床从来没有任何一法可“执定”,可一概施之。学东垣如此,学他人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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