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要吃多少药？对于年轻人来说，答案可能相当简单，不过是维生素、钙片，偶尔吃两三粒的感冒药丸，缓解头痛的止痛剂，一些对付消化系统小毛病的非处方药，年轻女生可能会服用的口服避孕药等等。然而，对于年纪大一些的人来说，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情形了。根据怀尔德基金会的一项调查，1999年，年龄超过65岁的美国人平均每年在药物上的支出超过了1200美元。最近几年，这一趋势更是有增无减，只要看一眼世界上各大制药公司年年增长的销售额，便可见一斑。我们是否已经吃了太多的药？早在几年以前，这就成了人们热切关注的话题。但那时的争论主要停留在“过多的药物可能增加引发药物反应的几率”，以及“滥用抗生素会导致抗药性问题日益严重”的层面上。最近，几项新的研究结果的公布，却让问题变得复杂起来。
“即使有一些药物从短期效果看来对你的身体有益，但从长期作用来看，它们却可能正在悄无声息地谋杀着你的生命。”前不久，在西雅图举行的美国科学促进会2004年年会上，女性健康研究院（whi）的调查员、妇科医生苏珊·约翰逊（susan johnson）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她所在的研究所在2002年7月完成了对更年期女性采用雌性激素替代疗法的疗效评估的临床试验。结果显示，这种曾经被誉为“更年期女性福音”的疗法虽然可以减轻某些更年期综合症的症状，但却会显著增加女性患上心脏病、乳腺癌、中风和血管栓塞等疾病的几率。这成为了美国医学界2003年最大的丑闻之一。如果说雌性激素替代疗法已经是板上钉钉无可争议的事实的话，另一项关于药物潜在危险性的研究则还有很多值得争论的地方。
在2月18日出版的《美国医学会学报》（jama）上，刊登了西雅图华盛顿大学以克里斯汀·维利瑟（christine velicer）为首的研究人员合作的一篇论文。在这篇名为《抗生素的使用与乳腺癌发病率的关系》的论文中，维利瑟指出，统计数据显示，服用抗生素会显著增加女性患上乳腺癌的危险性。维利瑟是在研究了10219名加入“健康合作组织”（group health cooperative）的女性的健康资料后得出这个结论的。这是一个创立于1947年的非营利性公众健康计划，总部设在西雅图，面向华盛顿州和爱达荷州的公民。作为华盛顿州三大健康计划之一，目前约有54万人享受该计划提供的医疗保险和保健服务。维利瑟本人就是该组织的一名工作人员。在这些随机挑选出的女性中，有2266名女性患有乳腺癌。通过审查数据库中全部参加试验者的药物服用记录，维利瑟及其同事发现，有过服用抗生素记录的女性患乳腺癌的几率比从来没有服用过抗生素的女性高得多。
“那些平均在17年中服用抗生素时间超过500天——或是服用过25种以上的抗生素——的女性患上乳腺癌的几率是从来不服用抗生素的女性的两倍多。服用抗生素时间较短的女性患乳腺癌的几率要小得多，但即使服用的抗生素种类少于25种，如果服用历史超过17年的话，患乳腺癌的几率也是后者的1.5倍。”维利瑟指出。更重要的是，数据显示，服用抗生素的时间长短与患癌症的几率成正比。那些服用抗生素剂量最大、时间最长的女性患乳腺癌的几率可以高达3.5倍。乳腺癌已经成为现代社会中女性最危险的敌人之一。它是全世界范围内女性发病率最高的癌症。根据世界卫生组织下设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的统计数据，全世界新诊断出患有乳腺癌的人数超过105万，有37万人因此死亡。在美国，它是在女性人口中致死率排名第二的癌症。
自从弗莱明发现了世界上第一种抗生素——青霉素——以来，抗生素的家族已经变得极为庞大，服用抗生素的人也越来越多。在这次调查中，研究人员发现，在列出的25种抗生素中，超过70%的女性有过服用一种以上的经历，她们服用抗生素的历史平均超过17年。只有不足18%的人自从加入该健康计划后从来没有服用过抗生素。人们通常使用抗生素来治疗呼吸道感染，泌尿系统感染及其他细菌感染。很多时候，女性也会长期服用小剂量抗生素用以对付脸上恼人的粉刺和鼻子上讨厌的黑头。“不幸的是，从调查的结果看来，用来治疗粉刺的抗生素和用来治疗严重呼吸道感染的抗生素在增加患上乳腺癌的几率方面，效果几乎是一样的，”维利瑟说。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的是，除了正确而必要的应用，很多时候，人们还会滥用抗生素，而这正成为全世界范围内越来越严重的医学问题
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统计数据显示，仅在美国，医生每年就开出了上千万个抗生素处方，用来治疗抗生素其实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滤过性病毒感染。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去年，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和药品及食物管理局（fda）特地发起了一场名为“变聪明些:了解抗生素何时才会发挥作用”的运动，以减少抗生素的滥用。而在抗生素可以在药店随意买到的中国，抗生素滥用问题只会更加严重。在关于雌性激素和抗生素潜在危害的这两项研究中，女性都是主要的受害者。在2月24日出版的《美国妇产学杂志》上，明尼苏达大学药物学院的蒂莫西·特雷西（timothy tracy）的论文为这种情况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时也指出了一种新的危险:女性实际服用药物的数量比此前预想的要多得多，而且她们通常不会告诉健康顾问或医生自己服用了哪些药物。这意味着，即使某位妇女没有处方药服用记录，但她可能会购买和服用草药和非处方药（otc）。
在特雷西进行的调查中，567名试验参与者中，92%的人服用过处方药，96.5%的人有自行购买非处方药解决“小的健康问题”的历史，59.1%的人尝试过草药。除非医生问起，她们几乎不会提供这些信息。这样不仅会增加她们产生药物反应的可能性，还使评估潜在的药物危险成为一件困难的事。不过，在女性开始因为这些研究结果而忧心忡忡之前，还有一个可以让人暂时感觉不错的好消息。维利瑟的研究虽然在公众中激起了极大的反响，但许多妇科专家和药物学家对这个结果还持有怀疑态度。附在jama上这篇论文之后、由匹兹堡大学的吕贝塔·内斯（roberta ness）撰写的编者按指出，“……这项研究给出的问题比答案更多。观测到的使用抗生素和乳腺癌发病率间的联系是否受到一些不可测量的因素的干扰？这种情形是因为抗生素的使用，还是因为那些让女性服用抗生素的原因？这种联系意味着使用抗生素是危险的，还是意味着身体其他部位的感染会引起乳房的病变？”
《时代》周刊上的表述更为简单明了:女性长期服用抗生素很可能是为了对付慢性炎症，而这些慢性炎症会让女性的身体成为细菌感染和肿瘤的温床。而且，如果研究针对的人群平均年龄偏高，体重较重，有更多的家族遗传病史，以及此前更多采用了雌性激素替代疗法的话，所有这些数据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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