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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体制不顺 百姓遭罪

医疗,体制不顺 百姓遭罪

宋岳

  要问老百姓现在最怕什么,答案多半要数怕得病。生病看医生,要花很多钱,小病少则几百多则几千,大病几万怕都顶不住,其他如挂号之类的小难处就更不用提了。

  为什么现在们谈起看病来会觉得特别难?医疗服务质量虽然有了一些改善,但仍不尽如意。记者在采访时听到,们对某些医务员的议论:小医生看病开药拿回扣,老大夫手术拿红包;护士什么也不干,外地护工全包了。虽然有些片面,但可以看出患者对一些医疗服务的不满意。

  患者:感觉像两个字“挠挠”

  家住北京市知春里的张先生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去年国庆前夕,他岳母突患急病,腿疼得不能动,于是去了海淀区某医院骨科门诊。先是拍片、抽血、化验、做CT,因为下了班,又给挂加急费30元,也没查出什么病来。大夫只是说很严重,可能是骨髓结核等症,必须住院观察。于是张先生交了5000元押金,办了住院手续。

  当天下午,张先生没找到大夫,说是住院大夫只是上午查房,于是又去找了主任医师曾大夫,曾大夫来了非常不高兴,连说“怎么了,怎么了”,让病站起来,站直了,抬腿,压一压,病疼得根本站不起来,大夫还翻过来掉过去地折腾,曾大夫又说:“你这腿没事,谁让你住院的?”然后说,已经到下午了,明天再说吧。张先生只好带着岳母住了院,请了护工,又把在门诊做过的所有检查重新又做了一遍。第二天曾大夫说先观察,做做牵引。做牵引的又是个生手,一上来就把病拉得特别疼,又扭了腰。实际上后来确定不是腰椎间盘突出,可能是腰肌拉伤,这样越作牵引越疼。

  住了两天,病说实在不想再住了,因为住院也没管没问,做牵引又受不了,疼得直掉眼泪。张先生于是去办理出院手续,院方说下午不办出院手续,明早再来吧。第二天办手续时,张先生发现药费单上有开塞路等药,可病根本没有用过任何药物,牵引是三次开成了五次。张先生问化验费为什么这么高时,护士长说,住进来的病都这样。这次看病共花了3000多元,出院时连个初步诊断也没有。

  病本来看病前还可以站着,出院后却站不起来了。只好抬着又去了一家大医院。张先生共挂了三次号,每天早上三点半去,看了三个教授级的骨科专家,一个说可能是椎间管缩小,一个说可能是腰椎肌结核,另一个专家说“这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事,根本没病不用看!”再问,专家就叫下一位了。做检查时又把在上一家医院做过的各种检查重新做了一遍,说他们医院做的我们不认。又把病从一楼抬到二楼,来回折腾做检查。张先生实在没办法,只好再去查查有没有风湿,风湿科大夫说先住院观察一下。住到第七天,经过几次专家会诊,还是没有确诊,只好又接出院。

  从这家大医院出来,诊断结果是腰肌腱损伤,医生建议一是卧床休养;二是适当地涂一些外敷药物。当时张先生就想到了马三立说的那个相声“挠挠”:一个身上痒在路边买了个祖传秘方,回去打开一层又一层,最里面是两个字:挠挠。张先生说,这次看病共花了5000多元钱,老太太受了那么多折磨和刺激,什么病也没检查出来,结果就像是买了两个字:挠挠。

  因咽部肿瘤住院做手术的刘女士是一位参加大病统筹的工,刚转到北京一家大医院(大病统筹定点医院)时,刘女士就遇到两次多收费。

  第一次开了药她不知道多收了费,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这药价到底是多少,第二次再开同样的药,发现药价少了,后来听说医院有个审计室,他们给查了一下,还说她为什么不早来找,现在过去一个月了,再调她的病历特费劲。这次化验单收费也是,一样的化验上回是54元,这回是108元,正好多一倍钱,后来又找到审计室,这才改回来,退了钱。

  因为这两件事,她心里特别别扭,“这医院是怎么回事,乱收费”。这样的事有几次,病对这个医院就特别反感,对这个医院有看法,“为什么不少收费,老是多收费”?但是医院不怕,你不是有病吗,有病就得来找我。

  老医生:为病做事不难,有个心就行了

  原北京市宣武中医医院外宾门诊副主任医师、现嘉事堂骡马市店中医专家诊所主任冯杰大夫认为,现在的病其实没有太多的奢求,只要稍微为他做点事,他就感激得不得了,就挺满足的,因为现在的服务态度普遍不好。一个捐献骨髓给别曾经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给了我一个帮助别的机会。”冯主任说:“医生这个职业每天在给你很多机会帮助,如果是干别的工作,可能还没有这种机会。”

  “刚做实习大夫时,我受老大夫们潜移默化的影响,那些老大夫们对病都像对自己的家一样。”待病如亲,她说,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真正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现在呢,医务员对待病普遍都冷漠得很,有的医务员甚至认为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些医德医风。

  过去医务界有一句话叫“自己千难百难,不叫病为难”。现在有些大夫视病的生命安危不顾,“病这边疼得不得了直打滚儿,那边就是熟视无睹。”冯大夫对此深恶痛绝。她说现在医疗界很多似乎都麻木了,习惯于呲病,训病,把病当作一种物品来对待,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如果躺在那儿的是自己的父母兄妹,可能就是另一种态度了。

  说起过去,冯主任十分感慨:“我刚参加工作时,护士真是给病洗脚,剪指甲,洗头,倒便盆,都特别小心,好多事以前都给病想得非常周到,现在这些脏活累话都由护工来代替。过去大夫那种责任心,确实影响了一代一代的,但是现在这种精神没有往下传。”至于服务态度的问题,她认为,为病做的很多琐碎的事其实不是很难,只要有这个心就够了。

  年轻医生:医生不值钱

  冯主任认为,医务界的服务一是技术水平要提高,如果技术水平不好,光是微笑服务,而作不好手术,治不好病,那有什么用。真正完美的服务是医术和医德的结合。医生里有很多水平高尚的,这种优良传统应该一代一代往下传。医疗服务整体水平的提高,一是依赖于制度的不断改进;另外,对这种高尚的医德要多鼓励。社会要尊重医务员提倡和赞扬这种风气。医生这个职业很辛苦,好多医务员干了一辈子,有的甚至不让子女再从事医生工作。

  一位基层医院的医务员认为,一方面是社会上对医生待遇不公平;另一方面,医务员服务态度不好,造成了老百姓对医生的偏见。说医务员不是白衣天使了,老百姓认为医生看病就是小大夫看病拿回扣,老大夫收红包。一些年轻大夫上班看着手机,做着生意,跟药厂挂着钩。不少大夫都跑到药厂当医药代表,做医药代表的有很多博士,因为有优厚的待遇吸引他们,因为医生不值钱,所以跑去卖药了。如果医生从自己的本职工作中得到很优厚的回报,他付出的劳动,社会给他一个很公平的待遇,他也不可能做这种事。而且医生的工作性质很难评定,医疗质量特别高的大夫应该比医术平平的医生待遇高吧,可事实不是这样,有的医生卖药卖得多,收入也多。医术高的大夫反而收入少。

  医疗行业是一种特殊服务行业,服务的对象是体本身,而的生命是世界上最宝贵的。这位医生说,“医务界的事儿,这么多年了,一会儿说整顿医疗秩序,好像拿医生当作一个整顿的对象,好多事儿都没有落到实处,要看到需要改善医生待遇的地方,药厂为了促销,派医药代表到医院来,私下跟大夫挂钩,今天开阿莫西林全是阿莫西林,哪个提钱多开哪个。每月拿回扣的钱要比奖金高得多,这叫‘暗扣’。‘明扣’是走账面,集团采购都是打‘明扣’,‘暗扣’是直接跟医生私下达成的交易。老百姓发现不了,因为百姓不知道药价究竟是多少,也不知道这个药是否真需要,是否是合理用药。”

  “如果医生的待遇在整个社会中处于中下层的话,医生的工作是干不好的。而且真正为病服务好的医务员在医院里也未必得到多高的待遇。”冯大夫说。退给病2000元的红包,医院奖励给大夫10元钱,还宣布了一下。制度定的就是这样:退一个红包,奖励十块钱。总之,一方面社会上对医务员有很多意见,另一方面,医务员对社会、对领导、对制度又有很多不满。

  专家:出路在于改革体制

  长期以来,我国把医疗事业作为福利事业,造成医务员待遇普遍偏低,挂号看多重的病多轻的病都收一样的钱,医务员有点像在从事慈善事业,所以医院维持生存就靠卖药。而实际上医疗费的浪费非常大。医疗质量低劣,医生给病乱开药,病一点辙都没有,能10块钱看好的病,要开好几百。病往往认为小医院看不好病,即使是小病也要挂个专家号、主任号,才放心。近几年药店特别火爆,就是因为病觉得药店能够少花钱,多办事。

  卫生部卫生经济研究所所长蔡仁华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国现行医疗制度有一大缺陷,是社区医疗服务严重滞后。”

  从医疗体制的角度来说,社区医疗服务体系有一个特点是,社区医生实际上是每个病的保健医生,而且这种医患关系是连续的、长期的,就像世界卫生组织所说的:病和医生是居民健康的合作生产者。假如说一个社区里有5000个居民,3个社区医生,他对每个的病史都有记录,这种记录是对社区居民的健康状况作长期的全面的观察。社区医生应该是全科医生,“全科”也是专科,是综合的专科,专在常见病、多发病的综合防治上。社区里的医患关系是一种紧密的、长期的合作关系。我们在这方面是长期滞后,改革开放以后,意识到这个问题,正在加快建立社区医疗综合服务体系。

  社区医疗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社区医生能成为医疗费用的“守门”,他是既帮助患者也帮助政府控制医疗费用的第一道闸门。现在“病选医生”,因为医患双方信息不对称,病只是知道自己有病,不舒服。进不进医院是病自己做主;进到医院里,该做什么检查,该做什么治疗,选哪个科,哪位医生,往往做不了主。那么社区医生就可以帮助病准确地选择医院和医生,还可以帮助病控制医疗费用。哪些费用是必要的,哪些费用是不必要的;哪些检查是应该做的,哪些检查是不需要做的。而现在的体制造成大病小病都到大医院,大医院被大量常见病门诊拖累着,老百姓又不相信社区医生,白增很多麻烦。现在各地正在大力发展社区医疗服务体系,医患关系将会有所改善。

  对于医院和医生卖药的问题,蔡仁华先生说,“从根本上说,还是体制机制问题,而不是医生个的问题。主要是补偿机制没解决。”

  国家规定药品批零差价率是15%以上,多年来医疗服务的劳动价值未能充分体现,实行“以药补医”的机制,一个处方出去,100元钱的药,医院就可以得15元钱。如果医生为病着想,10元钱的药就能治好病,那医院就只能得1.5元钱,这里面有一个利益协调的问题。如果开一个处方不管药贵还是药贱,都有处方费,而且这个处方费是与医生的劳动挂钩,并不是跟药价挂钩,那医生的行为就会比较规范。承认医生的处方劳动是技术性的、有风险的劳动,对处方劳动给予补偿,比如增设一种处方费,它反映的是医生的医术,是医生劳动的付出。同时还承担着安全用药的风险,药不能乱开的,要考虑疗效,达到预期目的,还要尽可能避免毒副作用和药物反应。这种风险责任要有利益补偿,而处方费就是一种补偿形式,这样医生在开处方时,就不是考虑开多少药能得多少差价利益。医生应该考虑对症的问题,而不是药价的问题,是对“症”下药而不是对“价”下药。我们现在这种关系没有理顺,就难免有许多扭曲现象。

  这种利益补偿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药厂直接给医院补偿,医院帮药厂销售药品取得批零差价,批零差价本来是正常的商品流通现象,但是过高的批零差价达15-20%,带有补偿的含义,医生的处方劳动的补偿和药价直接挂钩,这是个误区。批零差价应当只是对医院的药品销售活动的补偿,而不应当是对医生知识、技术和医疗服务劳动的简单化的补偿。

  另一种补偿是间接补偿,药厂赚了钱通过纳税的形式上缴财政,再由财政补偿给医院,或者通过社会保险支付医疗服务包括处方劳动的费用,这应该是公立医院获得补偿的比较科学合理的方式。

  现在的问题是医生的劳动跟药价挂钩,医生愿意多开药,开价格高的、批零差价大的药,形成一种“机制现象”,就不单单是个的品德问题,而是体制的问题,体制改革就刻不容缓了。

中国经济时报

2001.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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